冀中能源峰峰集团万年矿洗煤厂——扣子
扣 子
四十年前,女人是村里小学的代课教师,男人是个煤矿工,男人家托媒人给女人说媒时,连媒人自己都对女人说:“你虽说是代课老师,可也算个文化人,他可是个煤黑子,将来你会后悔的。”女人只说了一句:“挖煤窑的实在。”于是,女人连男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嫁给了男人。
婚后不久,女人怀孕了,辞了代课老师的工作在家待产。孩子出生后,女人身体虚弱没奶,只好给孩子喂炼乳、麦乳精,男人那点工资很快就花完了。为了补贴家用,女人从矿劳保服装厂找了个给工作服钉扣子的活,这活不但是计件工资,多劳多得,还能把衣服拿回家干。于是女人白天照顾孩子,干家务,晚上等孩子睡下了抓紧时间钉扣子挣钱。女人钉扣子针脚均匀浓密,活干得漂亮,服装厂便把更多的工作服分给女人。看着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工作服和女人熬红的双眼,男人心疼地说:“教我钉吧。”女人说:“这不是男人干得活。”男人便自己穿针引线拿起一粒钮扣在工作服上钉了起来,可在女人手里运用自如的针线在男人手里却象老虎吃刺猬——无从下手,不一会,男人就被针扎了三四次,那粒钮扣也被男人手指上流出的血染得不能再用,在女人的嗔怪和男人的倔强下,男人很快学会了钉扣子,成了妻子最得力的助手。于是,无数个灯下飞针走线,伴两人走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日子。
一晃三十年过去了,为煤矿奉献了整个青春的男人要退休回老家了。收拾家当时,男人发现女人把一个黑色小药瓶放得很仔细,以为是什么宝贝,打开一看,里面却只有三五粒扣子,便问:“几粒扣子也要拿走吗?”女人说:“这是我们当初钉工作服坏的,我没舍得扔。当做纪念。”男人眼圈一红:“咱不要了。”说着就要把瓶子扔掉。女人一把抢过来:“这可不行,这是你没钉上去的那颗,这上面还沾着你的血呢。”男人眼眶湿润了:“让你跟着我受苦了。”女人眼圈也红了:“不苦。都过去了。”“那我们回老家还接着钉扣子吧。”男人连忙打趣,怕女人眼泪掉下来。女人哭着笑了。
忽然间,那粒带血的纽扣在一闪一闪,散发着爱的光芒。(段翠霞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