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次结识老高是在一个初夏的小馆子里,饿了一天的我狼吞虎咽吃完饭,有滋有味的品咂着一支香烟,忽然瞥见角落里的他,一碟花生米,一瓶刚开盖的牛栏山,一个人在那里默默地喝着。
这是一个40多岁的男人,头发刚刚修剪过,眼睛炯炯有神,下巴冒着胡茬,衣服干净利落。在这样一个务工人员扎堆的小山沟,他的出现瞬间会让你眼前一亮,工作原因多少知道他但不能算是了解,很多次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。也许是我的注目引起了他的察觉,他抬头冲我一笑邀请我走到了他那一桌。三十分钟之后,牛栏山已经见了底,带着微醉的老高向我诉说起了他的故事……
20年前,老高还是湖北某县城有名的财哥,为人仗义,厚道随和。在当地一家小有规模的油气公司负责材料采购,事业小成,老板很赏识,其中包括他的才能和人品,经撮合老高娶了老总的千金,人说“迎娶白富美,走向事业巅峰”大概形容当时的老高最适当不过了。婚后两年,媳妇贤惠,老高事业稳当,日子过的很是美满,已然成为了当地走哪都有面儿的斌哥。2000年,老高凭着一腔自信,涉足了并不熟悉的饮食行业,凭着斌哥的人缘,他租了一栋四层楼,下两层经营餐饮,上两层经营酒店,一时间都到了开分店的地步。也许是日子的美满让他放松了对生活该有的警惕,2003年的冬天,当地的一位宿客想不开从他家楼顶跳了下去,当场死亡。死者家人前来闹事,拉着白色的条幅,披麻戴孝抬着棺材立在酒店门口,生意一落千丈,官司打输,债务缠身,一夜之间白了头。
那段时间老高萎靡不振,整天以酒为伴,日子持续了三个多月后,老丈人告诉他新疆有一个装修的活,老高突然好像看到了生活的希望。东拼西凑了一千块盘缠,买了一张火车票直奔乌鲁木齐。在别人手下干活少了往日的风光,多了对自由的限制。包工头是个维族人,语言上的不同,刚去的老高很难听懂他的语言,再加上文化的不同,对于建筑审美的不同,一时间工程很难推进,有时候做好的活还得重新返工。维族老板是个暴脾气,发起火来不分晴与阴,按老高的性格如果是前几年早摔袖子不干了,但是为了赚钱,他还是忍了。一年时间,工程快要完工的时候,因为一个衣柜的设计,老板一而再再而三的变,变了又不满意,临近春节的时候,终于勉强算是完工了。
工程款结算的那一天,老板喝了点酒,各种胡搅蛮缠的理由克扣说好的工钱,纵使老高百般讨好,也无济于事。老高很生气,出去喝了点酒回到工地,对着那些做好的柜子一通发泄,抄起榔头就是一顿乱砸,把做好的三个柜子全给摧毁了,老高暗暗想道:工钱我不要了,我不欺负人,谁也别想欺负我_!转身踏着夜色,从乌鲁木齐车站离开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