闲云潭影日悠悠,物换星移几度秋。望着时光的指针转眼已至年尾,单位道路、草坪、树枝和房檐上吊挂的五光十色彩灯已处处透漏年味的气息。虽说现在年味渐淡,但是也挡不住游子归乡的脚步,从元月七日起长达四十天的春运已正式拉开序幕;虽说现在年味渐淡,但也挡不住童年渐远的回忆,那是承载我们一生为数不多单纯欢乐和殷勤期盼的岁月。
忆往昔,一般都是腊月二十三年味的气息就已渐浓,因为这个时间点我们那地方也叫小年,每年的这时候中午我们弟兄几个和母亲就开始扫院,从大院到硷畔都要做到干净整洁、不留杂物,晚上按照风俗就是自己幹杂面、吃杂面(豆面),天黑后那时候老一辈都要去打香“送灶马爷”,当然放鞭炮就是我们那时候最期盼的环节,但是腊月二十三一般爷爷辈、父辈是只能让放小炮,烟花那是留在过年和十五放的。
腊月二十三一过,那时候就开始盼着二十八的到来,按照习俗时间,腊月二十八是我们子洲县驼耳巷乡的会,我们那叫赶会,一般都是每个季度最后一月农历二十八的那天,赶会呢一般就是比赶集范围大一点的集市,赶会的时候摆摊摊的和十里八乡聚集的人都多,小时候赶会那是人挤人,从集市的一头到另一头那是举步维艰,而腊月二十因将过年更是拥挤。大人们呢都是采购一年四季都舍不得吃的蔬菜、橘子、调料等等一系列物品,小孩呢就是盯着烟花炮竹和玩具爱不释手。等赶会回去晚上偷偷的都得出去放几个鞭炮,在偷吃点过年时才吃的水果,那时候的水果吃的总感觉比当下的水果甘甜回味。
时间的脚步到了大年三十夜晚,早早的把院子打扫干净,贴对联、窗花完成后,就等着年夜饭的碟碟菜,那时候的陕北一年四季的饭菜基本都是大锅烩,炒土豆片、粉条、酸菜是一锅,烩土豆、酸菜也是一锅,反正顿顿离不了洋芋,碟碟菜只有在大年三十才有。天还没黑一般老母亲就开始做饭了,那时候最爱吃的也是村里最流行的就是洋葱炒肉、蒜苗炒肉、炒鸡蛋、酥鸡、丸子这几个菜了,再来一碗米饭把菜都拨一点到碗里搅着吃,味道到现在都是回味无穷。吃完饭记得小时候就是一家人围着电视开始等着看春晚,现在也有点记不起那时候的春晚是什么样了。稍微大点的时候,就是拉着弟弟满村跑,因为那时候的村里都是土路、小路,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见,再加上小时候大人们讲的“毛野人”吃人和鬼怪故事,胆小的一个人根本不敢走夜路,不过过年正好拉长明灯,在大路上还是有点灯光。拉着弟弟壮着胆满村找要好的小伙伴,凑在一起看年轻的打麻将、中年的扣明宝、老年的梦胡、顶棍,后三样可能悟性不足到现在都没搞懂。孩子的习性就是待不住,看看这看看那感觉不如去田间里头撒野和放鞭炮,三五成群的挺热闹。貌似那时候的父母对孩子也是放任自由,也不像现在怕跌跤、怕磕碰。那时候的孩子脸上、腿上、胳膊上没个三五道划痕都不正常,但是那时候的孩子都是田间山头出来的,都略显皮实。大年三十这天一般父母都会把你放任到九点多,这对于那时候农村八点就睡觉的作息习惯算是“开恩”了。当然不管你啥时候回来父母都会在你枕头低下压些钱,虽然这么多年等我醒来后压根就没怎么见过,但上班后这么多年只要在家过年母亲依旧会压些钱,就算不在家过年依旧会叮嘱!
大年初一,可以算是孩子们期盼已久的日子,因为这天有“外来之财”,一大早起来,饭也没吃赶紧跑着拜年去,那时候拜年是必须要磕头的,不磕头是没钱收的,那时候看见钱那头磕的是邦邦响。当然这也有先后顺序,一般我呢都是先去给爷爷奶奶拜年,一进门爷爷那时候总会笑着说“龟孙子这么早就来了,来来来,磕头爷爷给你们发压岁钱!”现在想起爷爷都已去世十三年了,不免有点伤怀。爷爷家去过后,下一站就是大爷(大伯)家,因为大爷一直从事乡村教师行业,那时候记得大爷一直给的压岁钱是最大的,一般都给我们5元至10元。最后一站呢就是外爷外婆家,因为爸妈是一个村里两家姓,小时候呢外爷外婆、舅舅妗子家天天去、天天见,所以从小我这就没有走亲戚一说,除了很小的时候偶尔去趟大姑家。到外爷家后外婆的口吻和爷爷基本是差不多的,龟孙子都来了、来给你们压岁钱等等,舅舅呢和外婆一个院子基本都是一块就拜完年了。“钱财”到手,剩下的就是看各凭本事怎么能“连哄带骗”从老母亲那留点给自己了,那时候就是十八般武艺了,有哄给的少的,有甜言蜜语要的,当然虽然那时候条件艰苦,父母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象征性给我们留个三五块零花钱的,虽然现在看着三五块钱不多,但对于那时候的我们那是巨额财产,都是百般计划、抠抠搜搜的去花。
因为父亲一辈子在外奔波的多一点,要在出门前就将山里的农活干的差不多,所以过了初三四,有时候就得跟着父亲上山开始干农活,用耙子挠欻欻,用䦆头刨欻欻等,当然每天上山也会有个小目标,就是为正月十六“打烟火”开始做准备,上山干完农活后顺道回来砍点柠条、圪针等硬柴,在弄点黄蒿等易燃的绒柴,十六的烟火大不大就看这几天的“苦性”怎么样了,一般为了十六能跳烟火、燎被子、疗百病那是干劲十足。
初六在我们那也算是小年,相对而言比腊月二十三要隆重但比大年三十和正月十五要清净。到了正月十五那天,又是一个拉长明灯的日子,那时候只知道是过十五,很少说元宵节,可能已经经过了大年三十的撒欢,热情的高度已经有所降低,因为也快到开学的时间了,情绪略显低微,但是因为那天是皓月当空,大路上就算不拿手电也是清晰可见的,所以有时候一群玩伴就会跑到河道里打擦擦、田间“打老爷”。记事以来好像也经过一次转灯,但是因为那时候只有五六岁依稀记得是外婆背着转的灯、看的秧歌,那时候我们黄峁河村作为子洲县的文艺村闹秧歌、唱歌、乐器等等才艺都是一应俱全,可惜到我们这辈人出门在外这些才艺也没继承下来。
时间轴距拉到正月十六那天,也是作为我们那年味的末端,虽然也过二十三,但是那时候该出门的、上学的都已启程。中午时分父亲就会把早早砍的柴堆放到院子里,先是绒柴在下,然后放硬柴。到了晚上天一黑,就是念书娃娃唯一剩下为数不多好日子的倔强和狂欢了,父亲会点燃柴堆四周的绒柴,孩子们这时候等火烧旺将鞭炮一个个丢至火堆里,看着鞭炮在火堆里炸开,脸上不由得会出现得意的笑容。等硬柴烧的差不多,小孩们开始跳烟火,大人们开始撩被子,那时候的父母都是嘴里念囊“燎燎燎百病,燎了百病鬼离身!”,孩子们呢跳完烟火时常就会出现头发被火燎的情况,等开学了一定就会成为同学们的笑柄!等火柴车第烧完,剩下火星时,家里人都会争先恐后拿红薯和洋芋,拨开柴火一一埋进去,然后回家看电视、整理燎过火的被子等等,过个半小时、一小时刨开柴灰看看红薯洋芋熟没熟,等熟了刨出来又是一道美味!可惜自上班以来好久都没有在家能留到初六了。
纵有百般滋味,回忆依觉过浅!往年大年三十齐聚欢度的时光当今受疫情影响不得不暂停。身居老家的外婆外爷因年岁太大,且外婆有严重的基础病回家计划不得不泡汤。但是不管游子何处,归乡的心是深植的“根”,思乡的情是梦牵的“魂”,那年那事是不变的“年味”!